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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岁月悠悠】 菜桌上的春天

潘玉毅

国人对于美食情有独钟，山珍海味，家常小蔬，每一个菜都能吃出至极的味道来。因为这层关系，餐桌还常常被人称作“菜桌”。与外国人单调的烹饪手法不同，中国人煎炒烹炸蒸煮炖样样精通，普普通通的食材，落在不同的人手里，能有几十几百种做法。

有意思的是，菜桌上的菜肴往往会随着时序的变化而有所变化，正如食蟹宜在秋季，不同的季节里都有一些特定的食物让人感知这个季节的味道。对于崇尚自然美味的人来说，春天无疑是一个让人唇齿流香、哈喇子流三千尺的季节。

当菜蕻的味道变得越发鲜美，当草子被摆上餐桌，人们心中了然，春天已经来了。先有味道，然后才有色彩、气味、听觉——这便给人一种感觉，似乎，春天先到人的舌尖，而后才到了眼、耳、鼻诸感官。

如果野菜有代表，我想非荠菜莫属。在我们这里，老百姓常说一句话：“荠菜炒年糕，越吃越老勺。”意思是说，用荠菜炒年糕，会让人越吃越想吃。可能这就是家常菜的魅力所在吧。家常菜的真意在于它虽然寻常，但是叫人难忘。就算你离开家乡，也始终惦记着它的味道。荠菜便是这样一味菜肴。

在乡下人家，草子也是常见的桌上美食。草子有一个很好听的学名，紫云英，大抵是因为它开花的时候花色是紫色的。现如今草子在全国各地多有栽培，但是它的模式标本采自浙江宁波。宁波人用草子做菜基本是老套路，点火、放油，用糟将草子翻炒一下，一道菜就算做好了，可谓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。然而简单的菜，简单的佐料，依旧有很好的味道。如果美味总共十二分，它可得十分。

三四月间，桃花、李花开了，马兰头也长得很盛了，沿着田埂、山路长得密密匝匝，用剪刀去剪，不一会，就能剪上许多，装进杭州篮里带回家，中午的菜就多了一道。此时，地里的韭菜也熟了。割一刀春韭，炒蛋也好，炒香干也好，加一点蚝油，便能做到色香味俱全。

说起炒蛋，有一味不可辜负的美食——香椿炒蛋。宋代的大文豪兼美食家苏轼曾经说过：“椿木实而叶香可啖。”吃香椿有讲究，只宜摘其嫩芽食用，此嫩芽唤作“椿芽”，也叫“香椿头”。而且，香椿头最好是树上采摘之后趁新鲜时洗净入菜，它也因此被称为“树上蔬菜”。

春日里的野菜吃得多了，你便会发现，很多菜肴其实也是药，所以多半有药味。马兰头、荠菜、香椿莫不如此。如果你没有尝过，你很难想象原来这些东西也可以用来做菜，味道还那么好吃。

当然，菜桌上不独有素菜，还有荤菜。桃花流水鳜鱼肥，柳叶抽条的时节，鱼儿最为鲜美，煎炒烹炸，样样咸宜。春江水暖鸭先知，除了成年的鸭子开始在水里欢腾，新的小鸡、小鸭和小鹅也可以开始养起来了。

此时，你若走进某家餐馆或是某个农家，喊一句：“老板，来一桌春天的菜肴。”想来，你说了，他也就懂了。